
在拍出了《双面胶》《裸婚时代》《失恋33天》等口碑不俗的影视作品后,导演滕华涛开始向从未接触过的科幻片发起挑战。从2013年至今,他一直在闷头拍摄的《上海堡垒》终于在8月9日上映。
可惜的是,《上海堡垒》无法延续《流浪地球》的科幻传奇,口碑和票房表现均不理想。对于这种结果,滕华涛本人显然早已作好了心理准备,他说,与其沉溺于不那么美好的过去,不如转身奔向不可预知的未来,大步向前去拥抱更好的自己,这也许就是我做科幻电影的原因。
三年多,一直在不断调整剧本
谈及拍摄《上海堡垒》的初衷,滕华涛说很简单,就是看完小说后,他有“能拍出来”的冲动:“如果我觉得可以把人物的情感、故事处理好,我就会坚定地选择拍这部小说。2013年的时候,我希望自己有一个转变。看到《上海堡垒》这本书的时候觉得机会来了,希望实现一个转变,向科幻类型道路去走。《上海堡垒》原著里有一些我比较擅长的部分,就是情感。这一部分我也觉得非常合适,至少在处理时我还是比较有把握的。”
滕华涛坦言,每部小说改编成电影都有困难,但是《上海堡垒》更大的挑战是大家都没有经验,完全从零开始做起和学起。“我们不知道如何着手拍一个科幻片,不像其他的电影,比如《失恋33天》,至少从小说到剧本,跟编剧怎么工作、怎么开始筹备这样的流程,整个行业是比较清楚的。”
因此,滕华涛说在剧本创作上,有三年多的时间一直在不断调整:“其实人物关系和大结构,应该挺早就定下来,但是,这种发生在未来的战争类型电影,它不同于以往的剧本处理,需要一些我们反复推敲出来的概念设计,需要对剧本有一些修改和调整。江南的小说有大量篇幅描写江洋跟林澜的情感,而电影里则更会放大科幻战争,当然情感的部分也是有保留的。”
作为原小说的作者,江南也是这部电影的编剧之一,滕华涛介绍说,有两稿剧本就是他写的。“江南参与了实际的编剧工作,并不是像大家想的他只是顾问之类的在旁边聊一聊而已。江南是比较开放的原著作者,他并不会说‘我的小说里面什么你不能改、不能动’,整个创作过程中,也没有分歧,我觉得他一直很清晰,小说在交给电影团队时,它就需要有合理的影视化表达。和他合作下来整体的感受,觉得我们还是挺默契的。”

一直到2016年都是迷茫的状态
滕华涛坦承,从2013年开始准备做《上海堡垒》,一直到2016年都处于迷茫的状态。“一边做剧本工作,一边去了解和学习科幻片如何才能做出来,怎么才能在国内的条件下做得出来。大概是在2016年的时候,我才知道要怎么开始。”
《上海堡垒》在2017年的下半年才正式开拍。所以,滕华涛表示,最困难的是在开机之前三年的筹备期,那时至少有三分之二的时间是没有方向的。“我们一直处于摸索的过程,需要到国外去了解、去学习,并且找到能跟我一起工作的、对的人。所以,整个过程还挺复杂的,因为毕竟不是学校,有现成的老师、现成的教材来教你。他们本身在一个高度工业化的体系里边,有好多东西只有在他们体系里面才能完成。所以可能需要好多时间去了解、消化,再去分析我们现在能做什么。”
滕华涛认为,科幻电影跟其他电影最大的不同,就是它牵扯到一个世界观的设置。“你需要把所有东西都按着一个大的概念和不同的逻辑去推断,比如母舰为什么长成这样?外星文明进化到了何种程度?他们进攻的模式、我们防守的模式……这些会影响到一些概念的设计逻辑以及一些道具,所以,就需要花大量的时间和工作去做这些事。不像现实主义题材,大家主要复原现实生活中的那些东西就好了。做普通的都市爱情,哪怕做古装,也就是根据朝代做一些复原之类的工作和完成一些美学上的要求,但是像这种科幻类型的片子,你必须跟整个美术设计团队和概念设计团队一起去勾勒出不可思议的东西,而且还能合理存在。”
小说一行半,后期一年半
原著中的上海大炮、上海陆沉都是宏大壮观的想象,电影中如何呈现?滕华涛感慨:“小说一行半,后期一年半。”
《上海堡垒》中有1600个特效镜头,“特效量是相当大的,有一些镜头看上去似乎没有什么特效处理,但它其实是有的,因为它发生在未来几年的上海,所以,环境、背景,甚至一个小的道具,都会有一些镜头需要处理”。
滕华涛表示,特效虽然都是一些常规动作,但不是像大家想的那么简单。“关于未来世界、世界观的架构,这个说起来实在是太多,而且可能花的时间也太长。从最开始第一张概念设计图开始,我就开始解说这个事,可能重复几万遍,要不停地跟各个不同的部门讲所有的概念和想法,但又很难用一两分钟讲清楚,我们所有的概念到底是怎么出来的。这个真的是我们思考的一个漫长的过程。”
拍摄时剧组在无锡影视城占用了五个摄影棚,搭了五个多月才陆续进场拍。滕华涛很满意美术部门和道具部门在概念设计基础上搭出来的实景。“这些实景搭建出来,对我们的后期有一定的帮助。它不是一个纯绿布的所谓视效电影,很多演员需要碰到一些实际的东西。比如,电影中角色使用的操作系统,其实每一张椅子都是做出来的,只是它前面的屏幕是纯CG完成的。这些操作系统的使用和操作需要跟演员有互动,不可能完全靠视效完成,所以要做成实际的东西。另外,演员还需要了解这个操作系统,除了屏幕以外都需要实际能使用,所以主演、群众演员,都需要做一个操作系统使用培训。每套系统至少有三套不同的功能,三套不同的操作体系。后来我们编了一本小册子,发给每个人,让他们去熟悉。比如说泡防御的系统、无人机的系统、自行火炮的系统都如何使用、大致的位置上是什么功能、整个操作手势和步骤是什么。每一套系统都有一个完整的使用手册,交给大家去训练。
“演员们从开机前就在熟悉这套设计,等到真正进棚的时候,每个人再去根据实际的系统去练习。
“拍摄科幻战争片,肯定会对演员有一定的挑战,但我觉得还好,因为他们已经非常详细地训练过,每个人都看过所有的概念设计,知道屏幕上会出现什么系统表现,他们会在操作过程中想象这样的事情。”
选择鹿晗是因为他的“少年感”
长着娃娃脸的鹿晗成为拯救世界的英雄,让人感觉说服力不够,可是鹿晗身上的“少年感”正是让滕华涛决定由他主演的原因。
滕华涛表示,电影中的江洋跟原小说比变化不是很大。他之所以喜欢原小说,也是觉得江南写得非常细腻,更是很早就觉得鹿晗和江洋这个形象很吻合:“2013年、2014年之间的时候,我还没有正式签《上海堡垒》,我看到鹿晗的一张照片,就觉得挺像我心目中江洋这个人物,那时他还没正式从韩国回来,我就找制片人去了解了一下他的情况。正好有一次他回北京,就约着在办公室见了个面,跟他讲了讲《上海堡垒》,他挺兴奋的,说‘咱们中国也要拍这样的电影了’,问我什么时候能拍。我就说‘我得先做剧本,等剧本好了之后我把剧本给你,咱们再商量’。结果这一等就好几年过去了,2017年再找他的时候,他说‘导演您这电影还没拍呢!我还以为早就没这事了’。很快我们就定下来了,他特别仗义。”
滕华涛认为江洋身上有“少年感”,鹿晗很适合,而且鹿晗对于导演的要求适应很快、很准确,加上他会跳舞,动作协调性比较好,一些打斗的场面完成度比较高。
在滕华涛眼中,鹿晗在片场挺安静,话也不多,很有礼貌,从不迟到早退。“我觉得他是很好合作的一个演员。我也不知道平时大家看到的他是什么样,我自己觉得,他其实就是一个北京小男孩儿,沟通上没有太多的障碍,他也没有把自己当成一个明星,需要把自己包裹起来。”
真正的堡垒,是挑战未知的决心和勇气
江洋虽然是主角,但是滕华涛说并不想做成一部孤胆英雄式的电影。“在整个《上海堡垒》的改编过程中,我们都在不断地探讨,想做一个团队共同成长的故事,大家共同承担起保卫地球、保卫人类的重担。整体来讲是一个青春热血的团队故事,希望通过他们表达年轻向上的精神,传递‘人类命运共同体’的大爱情怀。”
滕华涛坦承现在的国内科幻电影制作不管是从流程上还是从水平上,都还有很大的进步空间。“科幻类型电影比较考验电影制作工业化能力,所以《上海堡垒》对于我们来说,最大的挑战并不是剧本,也不是人物情感,甚至不是关于表演上的一些处理,而是如何将科幻的设计拍摄出来、呈现在银幕上。”
所以,滕华涛认为,真正的堡垒,是2000多名工作人员挑战影视工业体系的决心和勇气。“六年之中,困难很多,我们没有太多经验,另一方面也要面对我们实际的制作能力,还有预算上的限制。科幻对于中国电影工业化可能算是刚开始的一种类型,能够帮助电影人有多元化的制作能力,往前走一步。”
文/北京青年报记者张嘉

